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
Why
秦始皇为什么要杀吕不韦?
过去,我们都认为秦始皇是吕不韦的私生子,为了掩盖污点,秦始皇就杀了吕不韦。历史是不是这样呢?最近,北大教授韩毓海在文章中说,秦始皇杀吕不韦,其实是有政治目的的。秦始皇是想告诉天下,商人应该本分点儿,不要干涉国家的政治权力。
我们都知道,秦国统一六国,靠的是吕不韦的资本和秦国的武力。结果统一之后,吕不韦在秦国的影响比秦始皇还大。如果留着吕不韦,其他商人有样学样,也借钱给别的国家打仗,对秦始皇的统治就太不利了,出于这样的政治考虑,吕不韦必须死。
历史上也有类似例子啊。比如说,西晋有个大富豪叫石崇,他和别人斗富的时候,把蜡烛当柴火烧,比皇帝有钱多了。为啥皇上没杀他?因为他没参与政治,自然也威胁不到皇上。但是到了“八王之乱”,石崇用自己的钱干涉政治,结果就被当权者杀掉了。
所以,秦始皇杀吕不韦,其实确立了中国古代的基本政治制度,那就是商人别参与政治,重农抑商的政策也从此贯穿了整个中国封建社会。
本文源自:秦始皇为什么要杀吕不韦
What
权力运行的秘密
2016-05-11 万维钢 罗辑思维
“民主国家领导人与独裁国家领导人并无本质区别:他们都必须优先保证自己铁杆支持者的利益。民主的本质不是选举,而是联盟人数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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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 世纪末的比利时国王利奥波德二世完全有理由成为一些人心中的偶像。
他大力推动民主自由,在 40 多年的任期内,成功地把比利时从一个专制独裁国家变成了一个现代民主国家。
他赋予每个成年男子选举权,甚至比美国提前半个世纪立法允许工人罢工。
他对妇女儿童的保护领先于整个欧洲。比利时 1881 年就普及了基础教育,并在 1889 年通过法律禁止 12 岁以下儿童工作。
在利奥波德二世治下,国家的经济也获得了大发展,他比罗斯福更早采取建设公路和铁路基础设施的手段,来减少失业和刺激经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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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在非洲刚果这个比利时殖民地,确切的说是利奥波德二世本人的殖民地,他完全是另外一个形象。
刚果人,包括妇女和儿童,在利奥波德二世的统治下没有任何人权,完全是奴隶。
他们在警察的强制下劳动,动辄被施以断手之类的酷刑,有超过 1000 万人被迫害致死,而这一切都是为了保证利奥波德二世在橡胶贸易中获得巨额利润。
为什么同样一个人,可以在一个国家推行民主,却在另一个国家施行最残暴的独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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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人可能立即会说这是制度问题。但“制度”在这里与其说是答案还不如说是问题本身。
为什么比利时的制度越来越民主,而同一时期,同一领导人的刚果,却越来越独裁?难道是因为利奥波德二世只爱本国人,或者有种族歧视?
真正原因是:在刚果,利奥波德二世只需要让少数人高兴就足以维持自己的统治;而在比利时,他必须让很多人满意才行。我认为这个答案跟“制度论”的区别在于必须让多少人满意,这个人数不是制度“规定”出来的,而是实力的体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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斯坦福大学教授 Bruce Bueno de Mesquita 和合作者研究多年,得出了一个能够相当完美地解释很多政治现象的理论。
这个理论认为,不管是国家、公司还是国际组织,其政治格局不能简单地以“民主”和“独裁”来划分,而必须用三个数字来描写。
以国家为例,这个“三围”就是层层嵌套的三种人的人数:
名义选民:在名义上有选举权和被选举权的全体公民。然而他们中的很多人,可能对谁当领导人根本没有任何影响力。
实际选民:那些真正对谁当领导人有影响力的人。对美国来说,这相当于选举这天出来投票的选民;对沙特阿拉伯王国这样的君主国来说,他们是皇室成员。
胜利联盟:必须依赖他们,领导人才能维持自己权力的人。对美国总统来说,他们是在关键选区投出关键一票让你当选的人;对独裁者来说,他们是你在军队和贵族内部的核心支持者。
看一个国家是不是真民主,关键并不在于是否举行选举,而在于胜利联盟(以下简称“联盟”)的人数。领导人工作的本质是为联盟服务,因为联盟对领导人有推翻权——如果你不能保证我们的利益,我们有能力随时换一个。
如果联盟的人数很多,那么这个国家就是我们通常所说的民主国家。反过来如果联盟的人数非常少,那么不管这个国家有没有选举,它都是事实上的独裁国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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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理论被总结成一本学术著作《政治生存的逻辑》,并在 2011 年形成一本通俗著作《独裁者手册》。
要知道,即使最厉害的独裁者也不可能按自己的意志为所欲为,他们必须依靠联盟才能实施统治。为此,领导人取悦的对象不应该是全体人民,而必须是联盟。
这就是为什么,那些一心为民或者能从长远筹划国家发展的领导人即使在民主国家也常常干不长,而那些腐败透顶的独裁者却常常可以稳定在位几十年。
从这个根本出发,“三围”理论可以回答我们对政治斗争的种种不解之处。
朱元璋为什么要杀功臣?
变法为什么困难?
为什么民主党欢迎非法移民,却反对给高技术移民提供特别渠道?
民主的美国为什么会推翻别人的民选政府?
为什么一个国家的自然资源越丰富,它就越不可能民主化?
为什么经济发展并不一定能带来民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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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独裁者手册》提出了五个通用的权力规则。
不管你是独裁者还是民主国家领导人,还是公司的 CEO,哪怕你对如何治理国家和管理公司一无所知,只要能不折不扣地执行以下规则,你的权力就可保无虞。
要让联盟越小越好。联盟人数越少,收买他们要花的钱就越少。
要让名义选民越多越好。名义选民多,一旦联盟中有人对你不满,你就可以轻易替换掉他。
控制收入。领导人必须知道钱在哪,而且必须能控制钱的流动。萨达姆上台七年前就已经掌控了伊拉克的石油。
好好回报联盟对你的支持。一定要给够,但是也不要过多。
绝对不要从联盟口袋里往外拿钱给人民。这意味着任何改革如果伤害到联盟的利益就很难进行。凯撒大帝曾经想这么做,结果遇刺身亡。历史上变法者常常以失败告终。
也就是说领导人要做的事情其实非常简单:通过税收、卖资源或者外国援助拿到钱,用一部分钱把联盟喂饱,剩下的大可自己享受——或者,如果是好的领导人的话,也可以拿来为人民谋点福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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联盟是领导人的真正支持者,但由于其掌握推翻领导人的手段,他们也是领导人的最大敌人。领导人对付联盟,除了必须收买之外,还有一个用外人替换的手段。
路易十四继位初期,联盟里的贵族都不是自己人。他的做法就是扩大名义选民,给外人进入政治和军事核心圈子的机会,用新贵族替代旧贵族,甚至把旧贵族关进凡尔赛宫,使这帮人的富贵只能依靠他。
对领导人来说,联盟成员的能力并不重要,甚至反而有害,忠诚才是最重要的。
朱元璋为什么要屠戮功臣?就是要削弱联盟的能力,同时证明联盟成员是可替换的。
我们完全可以想象中国皇帝的统治之所以稳定,一个很大原因就是通过科举制度扩大了名义选民,让功臣和贵族始终保持一定的不安全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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联盟和名义选民的相对大小关系,是政治格局的关键。有没有投票选举,有没有自由媒体,有没有三权分立,有没有监督机制,都是细节而已。
只有当联盟人数足够多,成功的民主政治才有可能实现。如果联盟人数少,哪怕在民主国家也会发生独裁式腐败。
国际奥委会和国际足联都是小联盟组织,这就是为什么它们都很腐败,而且它们的主席都能在任很长时间的原因。
国际奥委会总共只有 115 个委员席位,重大决定只需要赢 58 票。这意味着只要收买少数委员就能在很大程度上左右投票结果,而众所周知,奥委会委员在决定奥运举办城市时的确会接受贿赂。据 BBC 估计,现在贿赂奥委会委员的总价码大约不过才 1000 万美元。
国际足联更腐败,你只需要 13 票!所以贿赂他们中的一个人需要的钱就更多。据报道,有一个委员的亲口开价是单人 800 万美元。也只有腐败,才能解释把世界杯主办权交给卡塔尔这样的荒谬决定。
其实消除腐败的办法很简单:扩大联盟人数。比如,可以给全体奥运会运动员投票权,不过奥委会主席是不会赞成这个建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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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市公司虽然有很多小股东(名义选民),但是董事会往往只有十几个人。联盟人数极少,对 CEO 来说是一个容易形成独裁的局面。
一般人可能想象 CEO 的工资应该跟他的业绩密切相关,而据《经济学人》2012 年报道的最新统计,CEO 工资跟业绩根本没关系!
事实上,CEO 的最佳策略不是搞业绩,而是搞政治。他们必须在董事会安插自己的人马。研究表明,越是在董事会有亲信的 CEO,他们的在位时间就越长。
比如,惠普女 CEO Carly Fiorina 因为行事高调和错误收购康柏,现在已经成了IT史上的笑话,但是她在任内做的每个动作都符合权力规则。Fiorina 一上台就不断在董事会排除异己,减少联盟人数。而她不顾市场反对坚决收购康柏,正是为了扩大名义选民,进一步冲淡董事会中对自己的反对势力。然后她给新的董事会加薪,正是为了收买联盟。
当然最后因为惠普的业绩实在太差,股价一跌再跌,Fiorina 任职六年后被迫在 2005 年下台。即便如此她仍然得到一笔巨额遣散费。
其实,Fiorina 被赶下台的关键还是董事们都有股票,他们对股价的关心最终胜过了对 Fiorina 的“喜爱”。我们完全可以设想倘若惠普不是一个公司而是一个国家,也许 Fiorina 就会在领导人的位置上一直干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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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么在人民享有广泛的投票权,联盟人数理论上可以达到全体选民的一半的民主国家,权力规则是否还起作用呢?
答案是,民主国家领导人与独裁国家领导人并无本质区别:他们都必须优先保证自己铁杆支持者的利益。
有这么一帮人,他们相信民主国家的领导人真心热爱民主,希望能借助外国力量推动国内的民主。这帮人太天真了。民主国家领导人的确要取悦人民,但仅限于其本国的人民。事实上,民主国家领导人在国内处处受限,但在对外政策上却可以像独裁者一样行事。
美国总统爱说,美国要在世界范围内推进民主。而此书指出,这全是胡扯。美国对外政治的唯一原则是确保美国人的利益。为此,美国要求外国政府施行有利于美国的政策。这有两个办法,不常见的办法是战争,常见的办法则是对外“援助”。
2010 年,女经济学家 Dambisa Moyo 出了一本书《援助已死》,列举了大量事实证明发达国家对非洲的种种所谓援助,根本没有起到任何正面作用。
实际情况是,绝大多数援助金额和物资被当地独裁者占有,他们正好可以用这笔收入回报联盟。你想给独裁国家饥民提供直接援助,该国政府会首先要求你交税。
然而明知援助无效的情况下,为什么发达国家和国际组织仍然要继续提供援助呢?因为援助的目的本来就是为了收买独裁政府。援助其实就是一个幌子,就好像以对方小孩上大学为名义的行贿一样,你要当真去考察这钱是不是交了学费就荒唐了。
美国曾经通过对埃及援助来促成埃以和谈,埃及政府拿了钱办了事却并未在本国宣传美国的好,埃及老百姓反而更恨美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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越是联盟人数少的国家,它的政府就越容易被收买,因为收买少数人花不了多少钱。
同样一笔钱投给民主国家可能什么问题都解决不了,投给独裁国家却可以立即让该国政策发生一个改变——所以越是独裁国家,越容易出内奸。给一个独裁国家援助,等于帮着独裁者收买联盟来巩固自己的地位。
此书介绍了一个很有意思的研究,统计发现,那些当选联合国安理会成员国的国家,在其任期内,经济发展和政治自由都变得更落后了!为什么?因为更大的发言权可以换来更多援助!很明显,这个“安理会效应”在独裁国家更强。
从容易收买的角度看,美国领导人更喜欢独裁的外国政府。最近一系列的非洲国家民主化给美国带来了很大麻烦。在历史上,如果一个民选的外国政府对美国人不利,美国甚至可能直接出兵干掉这个民主政府,然后换上一个独裁傀儡,比如智利的皮诺切特。
有人可能会说难道美国人民不喜欢推行民主吗?没错,但这种喜欢仅限于口头说说,如果你要让他们拿自己的利益换别人的民主,那就不干了。
本文由作者 万维钢 授权罗辑思维发布,选自《智识分子:做个复杂的现代人》,电子工业出版社出版。
罗胖曰:
本文较长,但是因为太精彩,所以还是推荐出来。
这个理论也可以回答——
为什么越发达的国家,就越容易进入民主社会?
因为,经济发达,意味着社会协作网络复杂。
高度分工、彼此依赖,频繁协作。
权力顶层要“收买”或者“拉拢”的人数非常多,
不是民主,也是民主了。
How
罗胖精选 | 什么是人生的底层约束?
和你一起终身学习,这里是罗辑思维。
今天的罗胖精选,来自施展老师的最新课程《国际政治学40讲》。
很多人眼中的国际政治,就是一些新闻和八卦,比较热闹,也比较遥远。但在施展老师不这么看,他说国际政治不是什么遥远的东西,它是我们人生最底层的约束条件。为什么这么说呢?
接下来,就让我们一起听听施展老师的讲解。
你好,欢迎收听《国际政治学40讲》,我是施展。
国际政治这门学科,你一听可能觉得这是一门屠龙术啊,那是国家领导人层面才要关注的事情,对你来说,除了多了一些能够和人侃一侃的国际八卦之外,和日常生活能有什么关联啊?
为什么要学习国际政治?
别着急下结论,我先问你一个问题:你想象一下,如果你是一个生活在二战前夕的英国人,面对纳粹德国的疯狂扩张,你觉得是应该向纳粹妥协让步,还是应该团结起来一致反抗?
估计你会说,那肯定不能妥协啊,纳粹这么邪恶,当然要反抗啊。但是,生活在当时的英国人,还未必真是你这么想的。
因为距离二战爆发的20年前,欧洲刚刚经历过一场惨烈的世界大战,就是一战。从一战开始,战争也工业化了,屠杀效率前所未有地高,一天就能有几万人血肉横飞地死在战场上。比如,1916年的索姆河战役里,德军阵地上,每一百米就架了一挺马克沁机枪,像割庄稼一样扫射冲锋过来的英国军人,一天打死快六万人。
这么四年打下来,英国阵亡了将近一百万军人。战争的规模超过了所有人的想象,然而到了战争突然结束之际,却没有人能说清楚,打了这么大的仗,遭了这么多的罪,死了这么多的人,到底是为了啥。
这个时候,如果你是一个生活在二战前的英国人,有一个家伙告诉你,我们必须想方设法保持和平,只要有技巧,希特勒也是能够安抚住的。另一个家伙告诉你,我们必须马上对希特勒强硬起来,哪怕再发生一场大战也在所不惜。你会选择支持谁呢?
第一个人就是当时的英国首相张伯伦,第二个人是丘吉尔。如果你了解后面的历史,可能会毫不犹豫地说,当然支持丘吉尔;但是如果脱离那种刻板印象,把自己代入到这样一种具体的场景中,可能你就不那么容易做选择了。
所以,尽管当时希特勒正在一步步扩大德国的势力,但是,英法两国都不愿意再发生一场大战,最后英法两国同意以捷克斯洛伐克为代价,来安抚希特勒。1938年9月底,英国、法国、德国、意大利四个国家共同签署了条约,同意了希特勒的要求,这就是《慕尼黑协定》。
英国首相张伯伦回国后,在机场上挥舞着协定,得意地宣布:“我带来了整整一代人的和平!”
张伯伦的讲话得到了英国人民热情的欢呼,很多人都在庆幸,终于避免了可怕的战争;同时这些人也在痛斥丘吉尔,觉得他就是个战争贩子,总在鼓吹着要和希特勒打仗,是个愚蠢又讨厌的家伙。
如果你是在场的人,如何能够做出更聪明的判断,以决定何去何从呢?
你再假设一下,如果这个时候,你是一个生活在德国的犹太人,你看到《慕尼黑协定》签订了,战争似乎也可以避免了。这个时候,你是会长出一口气,继续在德国生活呢?还是会神经紧张起来,考虑赶快移民呢?
这会儿的你可能还不知道,留给你选择的时间窗口,只有几个月了。
说到这儿,你大概会意识到,在这种处境下,对国际政治的理解能力,是关乎生死的大事,生死就在一念之间。当然了,这种处境是很罕见的,你这一生大概率不会遭遇到,但是对国际政治的理解能力仍然对你有着重要意义。
因为你在制定人生规划的时候,就要理解自己所面对的环境,从而根据环境变迁来调整规划,这正是成功规划当中必不可少的一环。个人所面对的环境当中,有各种会产生影响的要素,国际政治就是影响个人环境的所有要素中,最底层的约束条件。
这就是为什么人们都应该学习国际政治学的一个基本原因,往大了说,它可以帮助你理解国际的风云变幻;往小了说,它可以帮你在制定人生规划的时候,有着一种其他人所不会具备的大视野、大格局。
怎样真正理解国际政治?
听到这里可能你又要问了,我平时也会看一些国际新闻什么的,可是我也没能从这里看出来该怎么分析国际政治啊?
这就对了。你平时看看新闻啥的,那个根本不叫国际政治,只能叫国际八卦。
真正的国际政治学是一种分析方法,它不是对这种短时段的八卦的了解,而是对长时段的大势的把握。你静态地看到一个断面,哪怕你比别人看到的更多,也都不算有洞见;除非你能够进一步地分析出这个断面未来的演化方向,能见人所未见,这才叫做有洞见。而对未来演化方向的分析能力,就取决于你对长时段大势的理解能力。
怎么才能获得这种理解能力呢?我要再次引用我在《中国史纲》课程中反复强调的那个概念,就是“历史学才是真正的未来学”,要想能够把握未来国际秩序的演化路径,就需要理解国际秩序是如何演化到今天的。这样,才可以从历史中看到未来。
好,既然我们要理解大势,把握国际秩序的演化方向,那我们就要抓住两个关键的要素,一个是对于现实力量格局的把握,一个是对于人心的把握。力量和人心,这两个要素可以说是国际政治当中的第一性原理,这两个要素会发生各种演化,并且在过程中会产生各种不同的组合方式,这就构成了国际秩序的演化历程。
第一个关键要素,现实力量格局,也就是力量,主要指的是各国之间的力量对比。力量是多方面的,不仅仅是军事力量或者经济力量,还有很多种要素;随着技术的变迁,在不同时代究竟什么样的物质要素才构成力量,也都会发生演化,比如在200年前,石油没有用,而今天,石油就是力量。
第二个关键要素,人心,又包括两方面,分别是欲望和道德。欲望是人性趋利避害的本能,就国际政治来说,它经常被表达为“没有永恒的朋友,也没有永恒的敌人,永恒的只有利益”;但是,人不仅仅有欲望,还有道德,道德经常会让人做一些违背自己物质利益的抉择,所以,我们既要看到欲望所带来的各种博弈活动,更要考察国际道德观,就是说这个时代下,人们认为正当的国际秩序应该是什么样的。
力量决定了各国的博弈能力,人心则决定了各国可能的行动方向。随着每个时代的变迁,力量和人心都是会发生演化的。
力量和人心这两个关键要素,不仅仅作用于国际层面,也作用于国内层面。国际政治和国内政治,在这个意义上是彼此关联、无法孤立分析的。
实际上也可以说,国际政治学和隔壁包刚升老师所讲的政治学,都是更广义的大政治学的一个分支,包老师讲的政治学研究的是一个国家内部的各种结构,国际政治学则是研究这个国家所面临的外部环境。内部结构和外部环境加在一块,才构成一个大政治学,以此来完整理解国家的问题。
五大版本的国际秩序演化史
刚才我们说的这些内容,就是观察国际政治所必备的一系列分析方法。目前这些要素在你的头脑中可能还是散乱的状态,这门课就是要帮助你把它们整合为一个系统的框架。
我给你呈现出的这个框架,不会是一个静态的僵硬框架,那就又变成一种静态的断面了,我会在国际秩序的演化史当中,让你看到一个动态演化的框架。
我会带你看到,从大航海时代开始,人类社会到底发生了什么变化,从而带来了今天我们所说的国际秩序。而这个1.0版本的国际秩序又是因为什么原因,不断向前滚动,继续进入大革命时代、大战争时代、大阵营时代以及我们今天所处的大颠覆时代。
在这五个版本的国际秩序演化过程当中,你会真实地看到,力量和人心的共同作用。你会深刻地理解,力量和人心,如何推动了国际秩序这个系统的演化。
下一讲导论,我就会给你画出一张国际秩序演化的大版图,让你对这门课的全貌有所了解。相信完整听完这门课,你会对于大到全球秩序问题,小到身边的人际博弈问题,都有不一样的理解。
好,欢迎你加入《国际政治学40讲》这门课。
Experience
民主君主,屠夫君主
作者:万维钢
十九世纪末的比利时国王利奥波德二世完全有理由成为一些人心中的偶像。他大力推动民主自由,在四十多年的任期内,把比利时从一个专制非民主国家成功地变成了一个现代民主国家。他赋予每个成年男子选举权,甚至比美国提前半个世纪立法允许工人罢工。他对妇女儿童的保护领先于整个欧洲。然而在非洲刚果这个比利时殖民地,确切地说是利奥波德二世本人的殖民地,他完全是另外一个形象。刚果人,包括妇女儿童,在利奥波德二世的统治下没有任何人权,完全是奴隶。他们在警察部队的强制下劳动,动辄被施以断手之类的酷刑,有超过一千万人被迫害致死,而这一切都是为了保证利奥波德二世在橡胶贸易中获得巨额利润。
为什么同样一个人可以在一个国家推行善政却在另一个国家施行最残暴的独裁?在这里,与其说制度是答案还不如说是问题本身。为什么比利时的制度越来越民主,而同一时期,同一领导人的刚果,却越来越独裁?难道是因为利奥波德二世只爱本国人或者有种族歧视?但后来刚果自己“选”出来的领导人并没有做得更好,仍然是一个糟糕的独裁者。在The Predictioneer’s Game(《预测师的博弈论》)这本书里,斯坦福大学胡佛研究所和纽约大学的政治学教授Bruce Bueno de Mesquita指出,真正的原因是,在刚果,利奥波德二世只需要让少数人高兴就足以维持自己的统治;而在比利时,他必须让很多人满意才行
。我认为这个答案跟“制度论”的区别在于必须让多少人满意,这个人数不是制度“规定”出来的,而是实力的体现。
看一个国家是不是真民主,关键并不在于是否举行选举,而在于胜利联盟(以下简称“联盟”)的人数。领导人工作的本质是为联盟服务,因为联盟对领导人有推翻权——如果你不能保证我们的利益,我们有能力随时换一个。如果联盟的人数很多,那么这个国家就是我们通常所说的民主国家。反过来如果联盟的人数非常少,那么不管这个国家有没有选举,它都是事实上的非民主国家。
联盟是领导人的真正支持者,但由于其掌握推翻领导人的手段,他们也是领导人的最大敌人。领导人对付联盟,除了必须收买之外,还有一个用外人替换的手段。路易十四继位初期联盟里的贵族都不是自己人,他的做法就是扩大名义选民,给外人进入政治和军事核心圈子的机会,用新贵族替代旧贵族,甚至把旧贵族关进凡尔赛宫,使这帮人的富贵只能依靠他。对领导人来说,联盟成员的能力不重要甚至反而有害,忠诚才是最重要的。朱元璋为什么要屠戮功臣?就是要削弱联盟的能力,同时证明联盟成员是可替换的。我们完全可以想象中国皇帝的统治之所以稳定,一个很大原因就是通过科举制度扩大了名义选民,让功臣和贵族始终保持一定的不安全感。
联盟和名义选民的相对大小关系,是政治格局的关键
。有没有投票选举,有没有自由媒体,有没有三权分立,有没有监督机制,都是细节而已。只有当联盟人数足够多,成功的民主政治才有可能实现。如果联盟人数少,哪怕在民主国家也会发生独裁式腐败。归根结底,民主的本质不是选举,而是联盟人数多
。所以民主化的根本办法就是扩大联盟人数。但是这一点不能指望领导人,因为根据权利规则,领导人在任何情况下希望的都是减少联盟人数
。而另一方面名义选民则在任何情况下都希望扩大联盟人数。真正能让联盟扩大的,其实是联盟本身。
我想,经济发展带来民主这个论点还是有道理的。正如去年出版的The Rational Optimist(《理性乐观派》)这本大肆鼓吹商品交换带来人类一切好处的书所论证的,所谓民主和法治,并非是哪个强人自上而下赐予人民的,而是人民在市场交换过程中互相磨合和演化出来的。随着经济发展,国家中会涌现出越来越多的敢于要求更多权利的人来。这些人如果足够多,他们将是所有政党都必须争取的对象。
他们想加入胜利联盟!
这篇文章是罗辑思维会员张俊丰找到滴!
罗胖曰:
每一个台面上的掌权者,都有不足为外人道的苦衷。说到底,他也仅仅是一个权力平衡态的显在支点而已。
这么高大上的政治学话题,归结起来不过两句——
1,“什么样的人民就配得上什么样的政府。
”
2,“毛病都是惯出来的。
”
加用博弈论读懂中美关系
30天认知训练营·2018
近来发生的最重大事件,就是中美不由分说地走到了贸易战边缘。
中美之间在政治关系上从来没有亲密过,但在经济上则是高度相互依存。人们曾经说过的全球经济双引擎、G2、Chimerica等等,指的都是这个紧密关系以及对全世界的重要性。
突然间,两国维持底线以上的合作关系都变得相当棘手 。这个趋势如果继续,不止住滑坡,后果不堪设想。
经贸关系会从互利走向互怼,地缘政治事件会层出不穷,黑天鹅会成群飞起,不可设想的事情会成为常态。
已经发生的事情说明,两国关系从正和博弈的丰富维度塌陷到零和博弈的单一维度,速度真的很快。有识之士要抓紧时间有所作为,拦住已经滚起的雪球,不让它引起雪崩。
回过头来看,雪球为什么这么容易就滚起来了?其实,让我们把眼光放得宽广一些,就会发现不要说经贸,哪怕是战争,雪球滚起来比拦住它要容易得多,而雪崩风险永远存在。
这是国际关系中的经典问题:为什么国家之间在现实中总是发生冲突?
顺着这个问题会继续问:国家之间的冲突什么时候会变得几乎是必然发生?
最后来看一种情境:如果冲突真的发生,会是怎样发生?
没有谁能预测未来,但如果对上面这三个问题心中有数,你能更好地理解历史,而未来万一不幸如此发生的时候,你多少能镇定一点。为此你只需要读三本书。
永恒的国家间战争
先讲第一本,小约瑟夫•奈的《理解国际冲突》。奈曾任哈佛大学肯尼迪学院院长,不仅是国际政治学大家,还在冷战结束后当过美国助理国防部长,一手加强而不是削弱日美同盟,奠定今天东亚政治格局。
我要先讲一句,冲突有广义有狭义,广义的冲突含义宽泛,不用多讲了;用于国际关系里的冲突二字是狭义的,在这里指军事冲突,也就是战争。
那么我们先来讨论第一个问题:为什么现实中总是发生国家间的战争?
想象一下,如果早上醒来,发现没有法律,没有警察,没有法院,没有政府,想干什么就干什么,骗、偷、抢,没人管。社会将变成什么样子?
霍布斯说,会变成所有人对所有人的战争。这种社会里,没有谁提供安全保护,每个人自己保护自己,自力救济。
今天,没有哪个社会内部是这样的。但是,在社会外部,在国家与国家之间,自国家出现到今天,从来都是自力救济,每天都是丛林社会。战争常见,还有什么值得奇怪的吗?
在国际与国内之间有一道“天堑”。在国内,有政府为社会提供安全保证。国家之间则处于无政府状态,没有真正的超国家权威。各国用自己的暴力机器自助。
公平、正义、秩序,这些人人都希望拥有的美好东西,在国际与国内之间的天堑面前经受拷问。理想主义者则认为我们总要尝试越过这道“天堑”,国家间通过共享价值观,约定规则,构建机制,联合国、世界银行、IMF、WTO就是这么来的。
现实主义者认为公平、正义、秩序只存在于“天堑”内侧,“天堑”之外,国家利益说话。安全不存,道德焉附?
总的来说,现实对现实主义有利,因为生存挑战越大,道德选择越少。
在跟斯巴达打仗之前,雅典人说:“赞美那些将正义置于利害之前的人们!”开打之前,生存挑战威胁小,道义还有空间。
但是在战争中,雅典人就换了一套说辞,他告诉被他们征服的人:“强者为所欲为,弱者忍所必忍。”雅典人还是那些雅典人,只是形势变了。
因为没有安全保证,国家之间的相互信任是脆弱的。
小约瑟夫•奈说,四样东西往往导致滑向战争:安全悖论、囚徒困境、可信度问题,以及预言会自我实现。
下面我来一个个给你解释。
所谓安全悖论,就是一个国家不能辩解说追求的只是自己的安全。
因为你越安全,其他国家相对而言就越不安全。为什么美国的导弹防御计划在哪里都激发其他大国的警惕?因为要是你安全了,别人就只能是靶子了。
所谓囚徒困境,就是不论他国事实上是善意还是恶意,你对他们怀有恶意对你来说总是占优策略。
不论对方会不会抢先动手,你抢先对他动手总是你的占优策略。而这逻辑对其他国国家也是一样。
所谓可信度问题,就是说你是一片冰心在玉壶,但怎么说对方才会信呢?
而且,就算此刻双方都诚心,但人是会变心的,毕竟大多数时候是实力决定抱负,实力变了,心就变了。更何况,就算人不变心,国家也会换领导人。新官不理旧账,哪里都一样。
所谓预言自我实现,就是你越觉得必有一战,战争就越是不可避免。
你担心,所以作准备,你作准备引发对方担心,对方做准备,如此反复循环。
经济上的相互依存有利于减少冲突爆发的可能,但无法排除。第一次世界大战之前,曾经有人写书预言战争不可能爆发,因为经济交往的广度和深度使得战争有百害无一利。结果打脸。
经贸往来为贸易双方创造共同利益,是正和博弈,互相合作则双方都能拿到更多;但这只是一面,另一面是共同利益在分配环节本身仍是零和博弈,就是你多分我就少分。
相互依存并不意味着合作必然代替争执。
谈相互依存,还要注意特定领域的相互依存关系是对称的还是不对称的。贸易战对双方都是七伤拳,先伤己才能伤人,但谁受伤更重?这就是不对称关系。
还要注意,不同领域的这种不对称相互依赖关系,会不会被强行挂起钩来,哪怕表面上没有关联。
芯片打不过那就打大豆,贸易打不过那就打金融,经济打不过就打政治,政治打不过就打军事……
这对应着层层相互依存关系的的依次解体。
国家间的安全关系与博弈空间
我们希望讨论的第二个问题是:既然国家之间总是有可能发生冲突,那在什么时候发生冲突的风险最大?
小约瑟夫•奈说 :如果国家之间只看重相对力量的变化(relative power),那么只剩下零和博弈,你得就是我失,这种时候最危险。
这就是今天介绍的第二本书《大国政治的悲剧》讲的内容。作者是芝加哥大学政治学教授、当代现实主义政治学代表人物约翰•米尔斯海默(John Mearsheimer)。他从现实主义的三个经典假设出发,也就是说:
国家之间都处于“无政府状态”,没有超国家机构能提供安全保护;
每个国家都拥有武力;
每个国家对其他国家的意图都无法完全放心。
由此推论,为了生存,所有国家都必然追求力量。
而米尔斯海默的特殊推论是认为国家对力量的追逐不可能浅尝辄止,也不会满足于进入大国之林,而是要到获得相对于其他大国的绝对优势成为霸主(Hegemon)为止。
所谓霸主,就是可以一国敌天下,比所有其他国家及其联盟都更强大。
更重要的是,米尔斯海默眼中的国家间的安全关系是零和游戏。
也就是说,就算自己仍然是最强大的,也不能容忍别人变得强大起来,不能容忍自己的领先优势缩小。这就将包含丰富可能的复杂博弈变成一场简单而残酷的零和博弈。民间把这种博弈心态叫作见不得别人好。
在米尔斯海默看来,这场零和游戏与国家性质无关,与民族偏好无关,既无关乎政体,更无关乎善恶。
他不相信自由贸易把世界各国的经济利益绑在一起会有助于减少冲突,对民主国家之间不会打仗之类的说法嗤之以鼻,也不认为诸如联合国、经合组织、WTO之类的国际机构能化解零和游戏的本质。
中国在这本书里多次出现。米尔斯海默强烈批评美国多年来对于中国的接触政策(engagement),认为这是养虎贻患。他相信中国一旦兴起则两国争霸不可避免。
他预测东北亚的现有格局难以维持到2020年以后。
他现在的最新主张,是美国应放弃对华的接触政策,转而致力于建立一个包括日、韩、印、越南、新加坡,如有可能包括俄罗斯的庞大联盟,以遏制中国。
他认为欧美制裁俄罗斯是回避现实浪费资源,重点应在东方。
在政治学和国际关系学的光谱上,米尔斯海默死死站在最右端,反动,保守,阴鸷。
避免开战的方式
今天要讲的第三本书试图回答我们的第三个问题:如果冲突发生,它比较可能是怎样发生?
反过来要回答的问题是:怎样才能遏制它的发生?
美国最知名的战略智库兰德公司,2016年发布了报告《与中国开战:不可思议之议》(War with China)。作者大卫•康伯特(David Compert)曾任美国国家情报常务副总监,还代理过总监,绝对的内部人。
《与中国开战》标题抓人,但并非主张对华动武。中美关系极为复杂,它只截取一段来分析:如果中美开战,战事可能会怎样展开?怎样避免开战?
报告基于一系列假设:
如果中美开战,战区主要在东亚海空,包括海上、海底、空中、太空;
除网络战以外,总体是场地区性和常规性战争;
中国不会攻击美国本土。
这些假设是否成立其实很难讲,但分析总要从什么地方开始,这组假设就是报告的起点。
基于以上假设,如果战事于近期爆发,是什么结果?如果战事于远期爆发,又是什么结果?这是时间维度。
另两个维度是激烈程度和战事长度。基于是近期还是远期,是激烈还是温和,是漫长还是短促,可以组合成八种可能。
近期,激烈,短促;
近期,激烈,漫长;
近期,温和,短促;
近期,温和,漫长;
远期,激烈,短促;
远期,激烈,漫长;
远期,温和,短促;
远期,温和,漫长。
不一一细讲了,基本分析如下:
第一,中美战事不会有决定性后果,没有清楚的胜者,不会有哪方获得绝对胜利另一方遭遇完败。
第二,如果战事于近期爆发,美国军力会实质性受损,如于远期爆发,损失会更大,因为中国军力在迅速成长;但无论近期远期,中国军力损失会更大。
第三,战争激烈与否取决于领导人在战事开启时所下决心,战事长度取决于双方何时丧失继续作战的意志。
第四,东亚海空成为战区,不论在哪种情形中,中国经济都将遭受重创,战事变得漫长更是有灾难性后果;美国经济当然也受冲击,但主要限于双边贸易损失;此外,如果战事变得漫长,国际形势对中国会进一步恶化。
第五,战事爆发最可能的原因是一方误判,以为可以通过一场短促战争达到目的。一战前德法俄决策者就出现过这种误判,以为战争只会持续几个星期,结果是持续4年,一代精英丧生,当时的世界中心地带焦土化。为防止这种误判,必须向对方清楚地表明自己已经做好长期激战的准备。
以激烈的长期战争的惨烈后果作威慑,杜绝另一方通过短促战争获胜的幻想,才能使战争爆发的可能性最小化。要打就会打到底,所以最好不打。
这就是这篇兰德报告的博弈论内核,它是在给美方出主意,但同样策略反过来对中方也成立。以长期激战作威慑,才能制止冒险主义。
问题是长期激战的威慑怎样才能变得可信?适度整军也好,加强其盟友的军事能力和准备程度也好,在经济层面作好对产业链被战事扰乱的准备也好,这些动作必然会传递出信号,又会增加还是降低冲突的可能?
其实无法预知,在安全悖论、囚徒困境的阴影下,可信度难题以及预言的自我实现,仍然是国家之间坚硬的存在。
这世上没有完全透明的信号,也没有单一后果的行动。推动历史之轮转动的,往往是意外(unintended consequences)。
本讲小结
总结:这一讲加餐,我们从中美关系聊到国家冲突,我跟你讨论了三个问题:
国家之间为什么那么容易就发生冲突?
什么时候几乎会必然发生冲突?
冲突真发生的话会是怎么样?
如果我们有什么结论性的东西的话,就是三点:
第一,是国家之间发生冲突的倾向是永恒的,问题是如何限制它而不是放它出笼;
第二,是无论如何要保持住正和博弈的空间,这不容易,但怎么也不能陷入零和博弈的死局;
第三,是想要遏制对方的军事冒险主义,最好的威慑方式是,所谓以战止战,中国人叫“止戈为武”。
这一讲加餐就到这里,如果你和你的朋友讨论这个问题,欢迎你把本讲的内容分享给他。
19世纪政治与21世纪数据中心
谷歌最近宣布在犹他州盐湖城新建一个大型数据中心。这是继微软、Facebook、Apple、雅虎和其他公司以后,又一家沿着北纬41度线新建的数据中心。
上图每一个红点就是一个数据中心,投资数十亿美元。
为什么这些互联网公司都选择北纬41度线,新建数据中心?
这是因为美国东西向的光缆,大部分沿着这条线埋设,而数据中心距离光缆越近越好。
那么,为什么电信服务商选择北纬41度埋设光缆呢?
因为美国第一条横贯北美大陆的铁路,是沿着这条线铺设的。根据美国法律,这条1869年完工的铁路两侧的土地,都属于联合太平洋铁路公司。埋设光缆需要土地,如果你是电信公司,你肯定希望只与联合太平洋铁路这一家公司谈判土地使用权,而不是分开来跟许许多多个体谈判。
那么,为什么第一条横贯北美大陆的铁路沿着北纬41度线架设呢?
因为这条铁路的动工是在南北战争前夕,当时美国国会分裂,北方的议员希望这条铁路铺设在北方,南方的议员希望铺设在南方。从工程角度看,南线方案更理想,不需要穿越落基山脉,施工难度和成本都较低,而且冬季不会有大雪封路。但是投票前夕,双方已经决裂了,南方议员退出了国会,北方议员就投票通过了现在的方案。
这条铁路的起点是在康涅狄格州的一个城市。它之所以被选中,因为此地向西直到落基山脉,都是平原。而且,沿路有一条大河,可以为蒸汽机车提供了良好的锅炉水源。同样的,这条河现在用于数据中心的冷却。这个作为起点的康涅狄格州城市就在北纬41度线上。
150多年前的政治,就这样决定了数十亿美元的现代数据中心投资。
俄罗斯最近加入了2016年的《巴黎气候协定》,以前它一直对气候变暖不积极,因为该国纬度高,天气不热,而且北极融冰还有利于通航。外界认为,今年夏天北极的异常高温,导致冻土带融化,威胁到俄罗斯的石油天然气设施,才是态度改变的关键原因。